🍃楚谓之聿🐧

【周叶】幸运日 下 空中浩劫paro 及印调!

近8000字的更新!!!!

写完啦!!!!!!



环形跑道。

这四个字从一从叶修口中冒出,周泽楷就愣了一下。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环形跑道一无所知,所以觉得异想天开。恰恰相反,周泽楷是知道的。在好几年前,E盟确实有公布环形跑道有利于提高机场运营效率的报告,让不少人又将视线投注在这个其实早在上个世纪就被提出过的想法上。

不过那之后周泽楷就再没有听到后续了。

叶修虽然用“各种原因”这样的说法一语带过,但是周泽楷心里却对这些原因一清二楚——环形跑道的理念太过超前,空管系统需要重新设计,而跑道对驾驶员的技术要求也远远高于现在的水平,更别提成本和对机场的改造等等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所以周泽楷完全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去建了一个这样的机场,而它就在附近。环形的跑道恰恰就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跑道长度。毕竟环形的跑道没有终点,理论上只要他们操作得当,就能一直在这条跑道上跑下去,不用担心它不够长。

可这仅仅是理论上。

在非直线跑道上高速行驶,飞机极易被离心力甩出跑道,所以环形跑道不得不设计成斜面,这无疑会大大增加起降难度,可以说与在航母上降落飞机相当。让两个对此毫无经验——无论是实际还是理论经验几乎都等于零的飞行员尝试这样的降落就已经几近疯狂,更何况他们这架SA124还“高位截瘫”!

可叶修在提出了这样一个具有冲击力的建议之后就不再言语,继续着对油门的操纵,只是依旧维持着微微偏过头来的姿势,等待周泽楷的回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虽然叶修的职位是机长,但他不属于这个机组。在机长张益炜应伤离岗之后,SA124的第一责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泽楷。作为一个临时加入的驾驶员,叶修只能、也必须及时提出建议,可最终能够拍板做决定的,只有这个年轻的、第一天上班的副机长。

他的判断直接决定了这架飞机上一百五十六人的生死。

周泽楷要说出口的不过是“去T市”或者“去L市”罢了,可无论是哪三个字都挂着沉甸甸的人命,重到他嘴唇根本没法动一下,舌尖也弹不出半个音节。

他海中充斥着各种数据,往年所学的东西一一浮现,让他一遍遍模拟去两个方案可能造成的结果与它们之间的区别。可即便是这样,叶修也丝毫没有催促,也没有试图再说些什么去说服他。

——叶修相信他的判断,他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了自己手中。

周泽楷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直接与塔台通讯。

“We are going to land in L.”

听到周泽楷的答案,叶修唇角的笑意又微微加深了一分——他没看错这个年轻人。前去L市的计划虽然冒险,却远比在T市亲吻公路成功率大,只是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放弃熟悉的笔直的跑道,去挑战一个未知的领域。

叶修自然也不敢夸下海口说去L市的选择就一定正确,但这是他和周泽楷在衡量了各种情况之后所作出的共同决定。无论坠毁与否,等调查组拿到驾驶舱的黑匣子,也不会对他们当下的机组资源管理(注2)有任何挑剔的地方。

在和塔台沟通完毕,坚持了他们的决定,并调头转向L市之后,叶修突然开口:“对了,你今年多大?二十一还是二十二?”

“二十一。”

叶修忍不住吹了口口哨:“那我们要创造历史了——做好上班第一天就拿北极星,破掉哥年龄记录的准备了没?”

周泽楷看他一眼:“你两块。”

叶修笑得张狂。

“那是自然。”

 

 

虽然决定了目的地,但是旅程显而易见地并不轻松。不说他们的飞机一直在空中颠簸,上上下下循环往复,由于只有单边引擎的缘故,他们很难保持直线飞行,飞机不可避免地在空中划出弧形轨道,这让他们不得不计算好路线,绕一个很大的圈子向L市行进。

这片地方小国很多,所以要不断切换频道,与不同空域的塔台联系。幸亏在这种情况下,地面人员已提前沟通好,为SA124航班清理了大片空域,确保他们能够不被别的航班影响,顺利抵达V国L市的郊区。而L市在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也迅速派遣救护车、消防车以及各类专业人员前往那个被废弃了小半年的实验基地,希望在SA124进场之前能清理掉跑道上可能存在的异物,并且及时提供其他支援。

这是一场生死接力。

周泽楷也再度发起了广播,他熟练地用中英文向乘客们通知他们因为机械故障修改航线,更改的目的地和大概需要的时间。这让叶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就这么十几分钟的相处,叶修也足以看出这个男人的沉默寡言,可广播起来还是挺溜的。

此时距离失去液压已有二十五分钟,客舱里的乘客似乎终于习惯了坐过山车,又或许是已经没有力气尖叫,总之动静小了许多。副机长的广播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安慰,就算不懂航空知识,也能知晓若不是有大问题飞机绝不会飞成这样。于是不少人已经开始写起遗书,也有人在通过wifi联系家人——谢天谢地这个没有断,只是由于使用的人太多速度很慢。但是毫无疑问的,SA124的紧急情况不可避免地被世人所知晓,一时间,几乎所有国家的新闻频道都在关注这架航班。由于叶修当时拉住方明华时候说的话音量也不算低,被周围不少乘客听见,所以不仅是机组人员的名字,叶修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新闻报道中,不少节目更是已经在为他们的选择展开激烈的讨论。

“他们这是在自杀。”一名专家语音激动,仿佛恨不得自己钻进高空的驾驶舱内,把叶修和周泽楷踹下来自己上去展现一下技术,“环形起飞就已经颇具难度,更别提在没有塔台指引的情况下进行降落。苏城空难也是类似的液压全无的情况,飞机降落时机体翻滚解体,可依旧有一半乘客存活,正是因为得到了及时的救援。我无法想象当他们在L市降落,一旦出现差错,救护车和消防车姗姗来迟时会看到怎样的惨状。”

主持人追问道:“所以你觉得他们一定会坠毁是吗?”

“我没有这样说。但是众所周知,在同一情况下的其他飞机的结局几乎都分外惨烈——目前世界上单机死亡人数最多的空难日航123就是失去液压坠毁,死亡人数高达520人。而失去液压的飞机在没有安装PCA系统的情况下想要平安降落,目前有且只有一例。更别说SA124的副驾驶周泽楷才第一天转正,缺乏经验的他想要让SA124安稳地落在地上,我看只能祈祷上帝保佑了。”

更是有人拿叶修来大做文章。

“作为目前北斗星奖章获得者中年纪最轻的那位,我想说叶修大概是太自负了。因为之前将失去燃油的飞机平安降落的事件,相信大家对他的驾驶技术不会怀疑,这也是他会受邀参加环形跑道项目的原因。但是该项目邀请的飞行员都是业界公认的好手,其中不乏空军退役飞行员,在这种情况下项目依旧未能进行下去,答案不言而喻——因为失败的几率太大了!这也是我们能从卫星地图上看到环形跑道附近还有一条三千米长的跑道的原因——至少一半的飞行员在降落时选择复飞,最后改在这条直道上降落。环形跑道是有它的优点,能够提高机场工作效率,但是在飞机无人驾驶技术成熟之前,我想环形跑道是不可能付诸实践了。”

“是的,我们都知道叶修之前成功处理了嘉世航空0529航班的危机,但是这样的奇迹能够出现几次呢?这次他绝对是托大了。”

这些议论,正在驾驶飞机的周泽楷和叶修自然不可能听见。他们只是按照计划朝目的地行进,虽然又出现了几次险些失去平衡的险情,但他们都凭借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和高超的驾驶技术化险为夷。同时,他们也在争分夺秒地为降落做着准备。

“跑道斜坡角度已确认,我们必须在降落的时候对准这个角度,尤其要注意机翼,一旦机翼触地发生翻转,飞机一定会解体。”

“是。”现在飞机油门基本由叶修来操作,这让周泽楷可以有更多时间去进行计算工作,“预计速度420公里。”

比DHL1800还要快,不过这也是肯定的,DHL1800是送信的货机,而SA124是满载乘客的客机,质量大得多,惯性更强速度自然也就更快。

“只有右引擎,跑道方向。”

“嗯,我们只能向左转。还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叶修此刻可没有太多余力去思考,控制这架没有小脑的飞机就已经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只能去尽可能地和周泽楷讨论。

周泽楷扯开了领带,并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他和叶修此刻都不可避免地汗涔涔的。呼吸更加的顺畅的瞬间,仿佛思路也更加通畅了,周泽楷立刻又想到了一个细节:“起落架平衡。”

“哦对,还有这个。”叶修立刻点头——空客A320起落架有三个,前一后二,是现代飞机广泛使用的前三点式。由于失去了液压,他们只能人工打开起落架门,手动放下起落架,让起落架凭借着自身重力锁定。可这样的操作极易破坏飞机的岌岌可危的平衡,他们必须格外小心,“我们先放前起落架,后两个起落架同时一点一点放。”

周泽楷点头。

“还有什么是我们要考虑的?”

周泽楷再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了头。

叶修长吁一口气:“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几个字在现在听来未免有些沉重,周泽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也幸亏他素来沉默,此刻不做回应也不限突兀。

不过叶修并没有等他的回答。他看着挡风玻璃外的碧蓝天空,哪怕是如此光景,这片天依旧和起飞前他隔着机场大厅落地窗所见一样美丽迷人,正是他长久以来心之所向:“说起来,我们这也算是难兄难弟一场,可能就是黄泉路上作伴的兄弟了,不彼此了解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居然还有心情聊天的吗?

周泽楷对比了一下自己与叶修的心态,顿觉经验差距果然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弥补的,也不禁庆幸起了如此危机之下,叶修居然在自己的飞机上。

如果、如果他能够活下去,那么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也说不定。

——8月26日,他想这个日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似乎是看懂了周泽楷的表情,叶修不禁笑道:“别想太多,其实我也很紧张。这个时候聊一聊,可以让人精神放松一点——我是北京人,你家哪的?”

“……上海。”

“所以进了轮回啊。”叶修感慨了一声,又问,“你女朋友呢?”

周泽楷愣了一下,答道:“没有。”

“不是吧?”叶修这个惊讶劲儿倒不是装的,“我以为你肯定有,毕竟看你这张脸也不缺桃花啊。”

周泽楷只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你呢?”

叶修一瞬间是想耸肩的,还好忍住了,毕竟他现在手上的动作要稳:“唉,没有啊。不过这样也好。”

叶修没说下去,但周泽楷是明白的——这样也好,要是有个万一,伤心欲绝的人会少一个。

“话虽如此,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不免有点遗憾。”叶修又看了眼身边这个年轻的飞行员,不由得又在心里叹了一声这皮囊真好,忍不住调笑道,“要么咱俩凑合凑合?”见周泽楷被自己这句吓得身子都往前倾了倾,哈哈大笑了几声,才道,“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等飞机着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到时候咱们一定深入了解一下彼此,别说我看和你还真的挺投缘的。”

周泽楷按捺了一下自己跳得有点快的心脏,认真地边点头边重重地“嗯”了一声。

也是幸亏张益炜还昏迷不醒,要是他此刻在这个驾驶舱内,一定恨不得把这两个毫无自觉乱立死亡flag的家伙打一顿。不过叶修和周泽楷在说过这么几句之后,也就此打住了——毕竟只是为了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这种情况下他们哪能真的连对方兴趣爱好都打探清楚?至于之后两人经常联系,深入了解彼此之后的事情,那就是后话了。

总之,在空中又颠簸了十五分钟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V国领空。此刻他们已经在空中颠簸了有四十余分钟,远远超过当初日航123保持的无液压飞行32分钟的记录。无论成功与否,他们两人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放起落架。”

周泽楷解开安全带,来到座椅背后蹲下,打开起落架门,用特制扳手一下下地拧着,将前起落架放了下来。几乎是瞬间,在控制引擎的叶修就感觉到了机身重心的转换。他配合着周泽楷缓慢的动作调整着油量的输入,同时周泽楷的动作也更加小心,两人没有彼此出言提醒,默契的仿佛是熟知多年、搭配飞行了数千小时的老搭档。

“绿灯。”叶修说出这两个字,两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绿灯代表着起落架已经锁死。由于现在起落架是靠自身重力去锁定,质量最轻的前起落架是最难锁死的。此刻绿灯亮起,至少触地时前起落架瞬间损毁,从而导致机头直接在地上摩擦的概率小了许多。

于是周泽楷又去放后面两个起落架。有了之前的安排和放第一个起落架的经验,加上叶修高超的技巧,虽然他要左右两边同时兼顾,甚至一度险些失速,但他们依旧完成了任务。

现在他们拥有三盏绿灯。

周泽楷扶着椅背缓缓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系上安全带,继续监控仪表。

当那个环形跑道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两人精神都不由得为之一振。艰难跋涉了如此距离,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由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那个跑道看起来还很小,仿佛一枚精巧的戒指。

“风向?”

降落时要逆风,周泽楷很快就在仪表上找到了逆风区,并将方位报出——虽然他们一旦降落在环形跑道上跑着跑着就会到顺风甚至是侧风区,但最关键的触地时必须选在逆风区。

“我们需要绕过去。”

“是。”

“距离?”

“40千米。”

“广播。”

年轻的副机长的声音再度在机舱内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副机长广播。我们将在五分钟内着陆。请遵从空乘人员的指挥,谢谢合作。”

“Ladies and Gentlemen,this is your first officer speaking.We are going to land in 5 minutes.Please follow the orders of the flight attendants. Thank you.”

几乎是广播结束的瞬间,机舱内的空乘人员便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将昏迷的张益炜固定好后,在方明华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安抚好乘客,检查所有乘客的安全带,打开所有窗户遮光板,让乘客们拿掉繁琐的首饰并将化纤布料衣服尽可能脱掉——尤其是女乘客的丝袜和高跟鞋,以防火灾发生时酿成惨剧,以及充气逃生梯被高跟鞋划破。

方明华甚至再度演示了一遍防撞姿势,强调了一下撤离程序,这才回到空乘人员的专座旁。他将手表摘了下来,抚摸了一下内侧“To My Love Minghua”的刻字,不舍地将它放进一旁的收纳柜里,这才坐好系上安全带。

此时距离跑道只剩下15英里,在叶修的控制下,飞机在不断盘旋降低高度,最终对准跑道。由于只剩下引擎可以操纵,为了降低高度时不至于失速,他不得不不断地推动油门。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在加速向着跑道冲去。

“速度?”

“差5节。”

“继续加速。”

“一千二百米。”

“一千米。”

汗珠从额头滚落,周泽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仪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他从未如此专注过。

“准备触地。”在说出这四个字后,周泽楷再度发起了广播,也是触地前的最后一次,内容也和他此刻与叶修的交流一般简短——

“准备防撞姿势。”

“Brace for impact.”

机舱内的乘客再度陷入了短暂的骚乱中,却在四名空乘连续不断的、最高音量的呼喊中按照要求双手抵住椅背,将头埋在两臂之间。

“Brace——Brace——Head down——Stay down——”

“推椅背——弯腰——低头——稳住——”(注3)

这样的呼喊绝望又悲壮,在飞机停下之前却绝不能中止,哪怕喊到声嘶力竭,声音沙哑。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方明华边呼喊边闭上眼睛。

——看你们的了,小周,叶机长。

 

 

方明华和乘客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至少有人可以依托,可周泽楷和叶修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至多也就是彼此依靠。他们此刻正以每分钟16000多英尺的速度朝跑道下降,这个速度甚至比航天飞机下降的速度还要快。(注4)随着气压的骤变,他们的耳膜在突突地跳动着,甚至感到了些许疼痛。驾驶舱内的电脑更是在不停地发出警报,提醒他们是在超速降落。

他们本该紧张的。

可奇妙的是,在颠簸的过程中时不时骚扰他们一下的彷徨和忐忑此刻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随着跑道在他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叶修,还是初出茅庐的周泽楷,在这一刻脑海中杂念都纷纷散去,只留下了一个信念——

他们能做到!

“150米。”

“100米。”

“75米。”

“50米。”

在周泽楷的声音中,叶修依旧在推油门杆,他的手奇稳无比。倘若SA124是一条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龙,叶修也要叫它再不甘不愿也得抬起头来。由于只能对单边引擎加速,飞机的转向角度越来越大,可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飞机的转向角度渐渐地与跑道的弧度相贴合,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灰色的跑道上,直到角度完全一致——

周泽楷声音急促:“角度!”

除了跑道弧线角度之外,还有更重要的跑道坡道角度,还差一点!

可他们没有时间了!

两人同时伸出一只手,伸直,抵住操作台,并狠狠地将刹车踩到了底!

无法调整襟翼,打不开反推器,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飞机重重地落在跑道之上,这样的速度和重量根本无法稳住,机身不可避免地弹跳了起来。再次落地的瞬间,六个轮胎再也无法承受,接二连三地爆炸开来,转眼间就报废了五个。而正是这爆炸的轮胎让机身倾斜了起来,竟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将相差的最后那点角度补上了!

刺耳的声音响起,起落架在地上摩擦,根本无力支撑飞机如此庞大的质量,不过五秒钟时间三个起落架全毁!

飞机重重地落在了跑道上,机身冒出火花,若不是机身已经对准角度,此刻机翼必然触地造成解体。而没有了起落架和轮胎,飞机的行驶轨迹再难控制,巨大的离心力在将他们甩出跑道!

跑道边缘已在眼前!

“加油!”周泽楷大喊出声,剧烈的震动让他差点没咬到舌头。

叶修咬着牙将油门杆一推到底,飞机的右引擎轰鸣出声,努力地将飞机往左推。

——转过来!

两人同时在心中呐喊,周泽楷的手又一次握了上去,将叶修指节发白的手包在掌中。

——转过来!

他们一起继续在已经到底的油门杆上施力,仿佛这样就可以突破极限一般。

——转过来!

几乎就是在冲出跑道的瞬间,这一路兢兢业业的右引擎再一次将他们拉了回来。而也就是这么一段路,整个机身在跑道上拖行的巨大摩擦力,终于让这个巨大的铁盒子在跑道上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终停、了、下、来。

在飞机彻底停下的刹那,两人依旧目视前方。确认了眼前的景物再没有丝毫变化,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彼此,这才发现两人喘气的频率居然都一样了。

不知是谁先笑出来的,两人狠狠地拥抱了在了一起,甚至不可控制地脸贴着脸,仿佛劫后余生的情侣一般耳鬓厮磨了起来。

叶修差点就抱着周泽楷的脑袋亲下去了,他的心脏跳得仿佛刚才已经被离心力甩了出去,重重地吸了几口气,他才稳住自己,在周泽楷的耳边开口。

“请求疏散。”

“开始疏散。”

两人迅速分开,仿佛方才一瞬间的激动情绪不过是一个幻觉,他们又迅速进入到了自己的角色中。周泽楷再一次打开广播下达全机疏散命令,这是他今天最轻松的一次广播。

机舱里劫后余生的人们在方明华等人的指引下打开舱门,放下充气滑梯,依次疏散。虽然由于飞机整个趴在地上,充气滑梯缺少高度无法完全展开,许多乘客在逃生时摔伤,但没有人抱怨——此情此景,没有什么比他们还活着更加重要了。

而驾驶舱内,两人还在将该关闭的仪器一一关闭,紧锣密鼓地执行降落后的程序。直到程序完成,两人这才解开安全带,一起冲进了客舱。机长必须是最后一名离开飞机的人,他们大声呼喊询问是否还有留在飞机上的乘客,从机头走到机尾。

没有。乘客们,还有其他机组人员都已成功撤离。

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向逃生出口走去,耳边是外面的欢呼声和带着幸福的哭泣声,是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和消防车的警笛声,甚至还有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声音。当然他们也有许多听不见的——他们听不见坐在直升飞机上的记者在直播镜头前是如何语无伦次地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他们听不见世界各地所有关注着他们的人在此刻发出了怎样的惊呼,更听不见上百家庭在看到电视上还算完整连火都没有起的飞机画面时是如何感谢上苍、感谢他们。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很轻、很轻。

“等一下。”

在离逃生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叶修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周泽楷。在周泽楷不解的目光中,叶修微笑着帮他把解开的衬衫扣子系了回去,松垮的领带也被他重新拉好。

周泽楷脸红了,他差点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呆呆地看着叶修。

“外面摄像机对着呢,这么重要的时候,不帅怎么行?”叶修这么说着,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成不?”

周泽楷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很帅!”

“哈哈,那就好。走吧,我的英雄。”

“嗯!”

再不迟疑,他们向着明亮的出口迈出了最后一步。

 

 

 


注2:机组资源管理,是指充分、有效、合理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达到安全有效飞行运行的目的,核心内容是权威、参与、决断、尊重,通过有效提高机组人员的沟通技巧、提倡团队合作精神、合理分派任务、正确做出决策来体现。

注3:台词参考空中浩劫第三季第三集DHL1800&电影《萨利机长》。

注4:此句话出自空中浩劫苏城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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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写完了写完了!!!!!!!!

妈的我再也不写这样专业的东西为难自己了【你写时之足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要是有bug请忽略吧!我没开过飞机!有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请把它当成架空世界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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