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谓之聿🐧

5600……写得好累……今天一直在家门外跑，我就带着电脑从这里码到这里……orz

第四卷 第一章（1）

几道身影迅速从林间穿过，时不时借助着树木蹬跃，震落了叶片上积攒了一夜才勉强留下的薄雪。靴子从积雪上踩过，留下乌黑的湿印，和起脚时轻微的“啪叽”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清晰得骇人。明明不过刚至零下，别说普通的动物，那些异兽都嫌弃眼下的天气寒冷得难以忍受，活动频率大幅下降——这南方潮湿的冬天似乎自带破甲效果，无论有多厚实的衣物或皮毛，那与寒冷勾肩搭背的水分子都无孔不入。

不过这几个在林间飞驰的人，却明显不会觉得寒冷。剧烈的运动之下，他们的脸上甚至微微发红。

一只五十厘米高的变异松鼠从树洞里冒了个头出来，然后猛地回缩躲过了落在洞口的一脚，一双豆子眼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在窝里不动。尾巴扫过洞里的坚果，松鼠把自己柔软的尾巴抱进了怀里，舒服地把脸埋了进去。还未等它再舒服半分钟，接连的几声枪响把它震得跳了起来，好闻的香气不一会儿就蔓延到这里，它鼻子动了两下，就利索地从洞里钻出，在细小的枝条上跳跃穿梭，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前头。

它知道这些人很强，所以特意爬到极高的地方，然后才在雪枝的遮掩下往下看去。

四个人，一具尸体。

那极度诱人的香味，就是从尸体蔓延开的血液散发出来的。

松鼠静静地等待——等这些人走了，自己说不定可以捡到一顿天降美食，前提是在其它更强的异兽到来之前这些人就会离开。

然后它看见为首一个拿着把伞的家伙，从伞柄里抽了把刀出来，迅速地将尸体的头挖开，取出了一枚荔枝大小的晶核。松鼠有些茫然——咦？是同类？可是同类不好吃啊，吃了也没多少用处，它更愿意去骚扰那些变异的坚果树。但是……这个明明闻起来那么香！

松鼠歪了歪脑袋，毫无疑问它那小脑瓜无法思考出这么高深的问题。

“第二个。”一位拎着火红战矛的短发姑娘报出了数字。

“才第二个啊，叶修你那些复制体太难找了。”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明显兴致缺缺。他一开口就惊得松鼠差点跳起来——这是这个队伍里修为最高深的，它本能地惧怕他，要不是实在是想捡便宜，它恐怕都不敢出洞。

叶修笑了：“能找到两个已经不错了。复制体要感应我会更容易一些，我要发现它们可不容易——我又不是野兽，哪里有那么灵的鼻子。”

方锐夸张地叹了口气，说：“我们的追杀行动都已经公开化了，怎么进展这么缓慢啊！都过去两个月了！”

是的，距离嘉世的覆灭，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嘉世的百姓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可怕的兽潮，哪怕在基地里一位天级强者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们也能在三只天级异兽的围攻下撑到天级们回返，足以看出这个基地的人有多坚毅。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基地这个基础上的，当基地被毁去大半，只剩下一个区由于地底是实地而没陷入地下，可还时刻面临着余震的威胁，嘉世所有人都失去了家，流离失所。

几十万人在没有防御工事的地方聚集，没有人会拥有安全感。在当天，就有一部分要求前往蓝雨避难，甚至有些能力者试图和其他基地的首领搭上关系前去效命。就算嘉世有紧急预案，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也难以完全施展。余震不断，人心涣散，邱非就是再能干也独木难支。

在这种情况下，真正身为嘉世首领的孙翔，彻底陷入了茫然和无措。

“首领，我们该怎么办？首领？”

一次次面对着这样的询问，孙翔终于发觉自己对于嘉世基地，竟没有丝毫了解——明明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年，可面对这样的场面，他竟然什么也无法做。

他一直在攀登最高的山峰，却不曾往下看过，他从来就不知道嘉世基地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人。从没有一刻让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攀登的那座高山，正是由基地里这些现在悲痛欲绝的人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扛起的。

他一直站在山巅，享受着高处的唯我独尊，却没有感受到过自己的渺小。

他是嘉世的首领，却把自己定位成了基地请来的打手。

“我……不知道……”

孙翔最终只能这么说，他四下看看，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那么多余。

于是毫无疑问的，对孙翔的不满瞬间爆发了出来，一些他平日里的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被无限放大，似乎对于这些嘉世百姓来说，斗神已经归来，那么他们再也不需要其他人。再加上孙翔是刘皓带来的人，他都惨遭“连坐”，让他这个“小偷”从嘉世首领的位置上滚下来把却邪还给叶修的呼声越来越大。

明明眼下一切都成问题，人们却总是要将权力斗争放在生存问题之前。

孙翔黑着张脸表示嘉世的首领他还不稀罕，直接将嘉世的权印给扔了出来，可却邪，他不想给任何人。不过显然，对于却邪和嘉世的首领一席，叶修完全无意。

“我不会当首领的，我有自己的理由。”

叶修不留余地地拒绝了，对于却邪，他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为什么？这是你的基地啊！你难道要抛弃我们吗？！”

听到这样不可置信的质问，邱非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可不同于上次叶修好歹还反问了邱非几个问题，这次叶修干脆闭口不言，任何解释都没有，只继续催生藤蔓、凝聚金属，为这些开始哭骂他的人们提供临时庇护。

墙倒众人推，在嘉世坍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历史悠久的基地不复昔日荣光的事实。人总会想要更好的生活，身处在一艘沉船上，人们总要费尽心思地离开，嘉世已经留不住他们。而其它基地的首领在回基地前，也很乐意吸纳更多的人——无论是觉醒了的能力者，还是那些有技术的劳动力，各大基地永远都不会嫌多。有了这么多人，哪怕嘉世的梯田已经基本毁去，这些拥有丰富种植经验的普通人完全可以为新基地开垦出田地，并将基地大规模扩建。而已经不是首领的孙翔，更成为了各大基地争相邀请的对象，可孙翔却没有表明任何意向，最后竟是在不知何时带着却邪独自离开了。这让林敬言不由得对着方锐感慨，看来又要出现一个没有归属基地的天级了。

之后各大基地的天级们都让自家派了车队过来接人，兽潮已在收尾，那不可抑制的饥饿感不再支配这些异兽，理智重新回到了它们的脑袋里，不敢轻易袭击人群，基地的车队虽然依旧有些风险，但还是义无返顾地上了路。从嘉世挖走这么多人，虽然在嘉世现在的能力无法保护这么多居民的情况下，某种程度来说也在情理当中，却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所以各个基地都载了满车队的物资前来，一来是出于人道主义进行救灾，二来也算是要走这么多人的补偿。

面对这些重新找好去处的人，临危受命重新成为基地首领的邱非并没有阻止，当然，他也阻止不了。他只是将这些人一批批送走，看着蜿蜒的人潮在天级及车队的护送下前往新基地，残忍地逼迫着自己凝视，仿佛要将这些他失去的在视网膜上灼烧，留下永不磨灭的焦痕，哪怕这让他的心止不住地抽疼。

甚至轮回也带走了不少人——这个“第一人”枪王坐镇的基地显然无比可靠，很多人都认为叶修之所以不回来接管嘉世，一是看不上现在这个破败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基地的烂摊子，二来就是因为他和周泽楷的这层关系，叶修恐怕以后要去轮回，估计也会把关榕飞带过去，同理方锐也有很大的可能加盟轮回。这样的话，轮回就会拥有一名天级高阶两名天级中阶和一名准天级高阶的天级初阶强者，还有两名炼器大师，这样豪华的阵容前所未有。现在能够前往轮回，自然是一个好的选择。

在轮回的车队过来后，周泽楷和叶修告了别。

“去吧。”叶修亲了一口就这么说，仿佛要把周泽楷赶紧赶走一般。而周泽楷也只是擦了下叶修额角的灰，就这样转身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似的。

这甚至让围观的人都隐约产生了这两人是不是因为轮回的挖墙脚行径有了隔阂的怀疑，可事实上无论是周泽楷还是叶修，都完全没把这当成什么事——嘉世明显守不住这么多人，他们留在这里各方面都得不到保障，不如另寻去处。而愿意留下的人不用劝说也会留，一心想走的人就是说到口干舌燥也无法让对方回头。

嘉世就这么四散了开来，几十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五万不到。事实上能够有这么多人留下，已经很让邱非感到惊喜，他的最坏打算都已经做到了只剩下一万人的地步。而人数的减少，也让物资吃紧情况一下烟消云散，甚至于，这些物资已经够这五万人坐吃山空四五年，而且要重建一个几十万人的基地和建设一个五万人的小基地的难度全无可比性。而在一个月后余震已基本停止后，他们直接回了那个唯一没有沉下的E区，收拾好还能使用的设施，开始建立起新的嘉世。

无论如何，只要有人，只要有家，那就还有一切的希望。他们还有存留的耕地，还有大量的物资，甚至还有广袤的安全区。

看着嘉世走上正轨，叶修的队伍也终于要告辞了，邱非带人亲自去给他送行。

“前辈，嘉世还没有倒。”

叶修背对着这个年轻的后辈，没有回头，只伸直了手臂，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与自己的队友将身影淹没在初升太阳的光影中。

“首领……”闻理轻轻喊了一声。他和邱非的年纪相差不大，可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直将过于沉重的担子全部揽在身上，可谁也无法忽视他对嘉世这深沉的爱。不知为何，听着邱非这八个字，闻理突然觉得鼻头微酸——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邱非很……伟大。

结果就是在闻理如此于心中感叹的时候，邱非突然开口：“他是个很伟大的人。”

“啊？”闻理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天级高阶到荒级初阶，从人人敬仰的斗神到研究所里的实验品，他跌得比嘉世还要惨。可是……他从没有气馁灰心，相反，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在下坠的时候应该做什么。”邱非侧过头去，望进这个在流浪时期就跟随着自己的同伴眼里，“你在坠入深渊的时候，会怎么做？”

闻理张张嘴，却不知道该给出个什么答案。

“我告诉你，不是寻找救命的绳索，也不是大声呼救，更不是绝望地祈祷——”

在晨光里，他轻轻地笑了。

“而是自己去飞翔。”

而离开了嘉世的兴欣众人，则立刻前往了他们的大本营。兴欣离嘉世并不算远，也遭受了地震的冲击，所幸正当兽潮他们都躲在安全屋内，除了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房屋受损之外都没有太大事情，通过伍晨的联系他们的情况也被叶修等人知晓，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赶回来而是留在了更需要帮助的嘉世。当他们到了兴欣，这个小聚集地甚至在陈果的指挥下都已经把房子重新盖好了。而之前因为昏迷而留在轮回的乔一帆还有因为召唤兽过于劳累也呆在轮回的罗辑也已经回到了兴欣，叶修他们回来的时候乔一帆正帮着给屋顶铺瓦片，罗辑指挥着魔界之花用藤蔓给乔一帆送瓦片上屋顶。

由于鼓起天大的胆量偷渡走了关榕飞，伍晨担心自己遭到波及，所以把大部分可以移动的资产都从嘉世的店铺里运了回来，也正因如此才没有在嘉世的陨落中损失太多，也算是塞翁失马了。此刻兴欣依旧资金充足吃饱穿暖，对比起嘉世的流离失所，他们不知幸运了多少。见叶修等人回来，陈果很是开心，抱着唐柔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拉着叶修碎碎念却邪的事情。

“老板娘，”叶修苦了张脸，“你和我多大仇啊？”

“这怎么是有仇啊？”陈果气得啊——她为叶修抱不平，可听听，这人怎么说话的？

“你看我这千机伞要改变形态，那绝对要两只手一起上啊。如果把却邪拿回来，你是要我左手却邪右手千机伞地去和异兽打吗？单手变形千机伞你当我是变形金刚啊？这不是找死吗！老板娘你居然看我这么不顺眼，要害死我啊！”叶修可怜兮兮地对着周围的人控诉起自己遭受的不公待遇，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这样的话，陈果难免心酸了起来。虽然她知道叶修说得有道理，一手却邪一手千机伞去打架那只是找死，如若他真将却邪要回，它也就只能像吞日一样束之高阁，可陈果就是心里难受，涩得她想起了小时候吃的那个过早摘下的柿子。

可陈果的意愿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只能指挥大家涮火锅，肉类不愁，前山的大白菜又倒了霉，可算是把叶修喂得满嘴流油，众人也开心地沾了光，总算将长时间的疲惫缓解了。

而没过几天，兴欣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微草基地首领王杰希的关门弟子高英杰。乔一帆曾经是他的陪练，后来一次车队行动时乔一帆不幸掉队，被叶修捡到，发觉这个小刺客有着令人惊艳的大局观，便指点了起来，并让他成功转型成为了鬼剑士中的阵鬼。乔一帆有回去微草辞行，高英杰当时竭力挽留，可乔一帆还是推开了自己好友的手。

为了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为了与对方站在同样的高度。

在离开微草后，对于高英杰来说，乔一帆的行踪便成了谜。所以可以想象，这次兽潮里能看到乔一帆，还是个脱胎换骨的乔一帆他有多么惊喜，在给乔一帆塞了张纸条约着见面之后，却还是等不及，提前跑来见面。

“一帆你加把劲，把人家拐到咱兴欣来吧！”

面对叶修这样的要求，被高英杰抓着袖子说“回微草吧”的乔一帆觉得亚历山大。

当然，叶修是开玩笑的。

在兴欣休整了十天，叶修就收到了喻文州、张新杰和肖时钦三位战术大师的邀请。斗神叶秋闻名天下的，除了九系和神王决战，当然还有他的战术。在兽潮中的短暂接触，三位战术大师也一致认可了叶修——心脏不脏，其实三言两语就能判断。自此，三位战术大师，要变成四位了。

叶修欣然赴约。

四个心脏人士聚集，要商讨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关于还潜伏在外的复制体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已经升上了天级的002。对于当初霸图基地杀死的那个袭击者，张新杰也没有了任何疑虑，那显然是个复制体，始作俑者并非叶修。而气味问题也得到了解释，那个袭击霸图车队的复制体是金系的，而叶修在公布身份之前一直是以金系的能力出现在大家面前，所以气味闻起来没有分别，而当叶修使用其它系别的能力的时候，他的气味就会有细微的改变——这在周泽楷询问那个袭击者系别的时候，张新杰就有了些许猜测。对于当初的误会，一向严谨的张新杰郑重地道了歉。

于是在四位战术大师会议的第二日，他们对各大基地和四处的散户聚集地都发了通知，附上了叶修的照片，要求所有人配合寻找复制体，势必将这些隐藏在人群阴影里的人形异兽都揪出来。由于复制体里中有一个等级已到天级，所以他们强调一旦发现复制体，不要自己去攻击，而是及时上报行踪，在确定消息属实后，会得到一定的奖赏。

自此叶修便带着人闻风而动，大半个月里四处奔走，去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可惜比起002的灵敏感知，叶修等人的行动并没有对方有效，有时等他们赶到，那个复制体已经被002给生吃了，而002的行踪也难以辨寻，故而到了现在，他们自己亲手解决的复制体只有两个。

“嗯？”感受到视线，唐柔将一颗石子挑起，用火舞流炎打到了树梢，只见一道黑影迅速逃窜，“松鼠？”

“大概是想捡吃的吧。”叶修千机伞一挥，火焰从尸体上燃起，看着那张与自己毫无区别的脸被烈焰吞噬干净，才说，“走吧。”

“走咯走咯！”包荣兴开心地跳了起来，走出去两步才意识到问题，停下来回头问，“老大我们去哪啊？”

“呵呵，”叶修望向东边，笑了起来，“当然是故地重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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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神就是这么苏！